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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雨几重楼台:江南水乡古镇联合申遗思考之三

  新市古镇,细雨如丝,100多件斗拱、牛腿、窗棂静静堆放在仓库里,任时光荏苒。如伤痕般,让人难以忘记几年前一场旧城改造留下的阵痛。

  乌镇西栅,灯火阑珊,几十座古桥横跨缓缓流淌的小河两岸,看年华似水。一级级迁徙而来的斑驳石阶重生于此,构筑起游人眼中的梦里水乡。

  过去几年中,“拆旧”和“仿古”的大戏在各地加速上演。一边是申遗的漫长之旅,一边是造景的急切之情,酿就城市化进程中水乡古镇一言难尽的爱与哀愁。

  拆旧500多处厅堂只剩90多处

  静卧仓库的古建筑构件源自2000年至2003年一场旧城改造运动。新市镇钢河弄羊行街密密麻麻的旧屋化作一片废墟,让位于开阔的中心公园,另外两处北街与西成路的古民居也相继夷为平地,变身崭新的现代小区。

  业余文保员韦秀程迈过一地瓦砾,眼前浮现出往日的小桥流水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要把它们留下来,即使是以一种悲壮的方式。韦秀程多方奔走,在梅林乡政府觅得4间仓库总计近500平方米,将拆迁下的旧屋木料保存于此。“8楼8底总共近500平方米旧屋拆迁木料。”其后,他又在新市镇南运河边的废弃工厂里找到了一处空地,用于堆放旧屋拆迁下的石料。“堆了几个山头,近千平方米。”

  不少江南民宅在这场旧城改造中殒命。以厅堂为例,1950年时在新市还留有500多处。根据韦秀程逐一访查,2000年时新市镇留有厅堂150多处,到2003年只剩90多处。“拆掉了50多处,可惜啊!总有一天人们会认识到它们的价值的。”

  韦秀程的预言很快成了现实。2004年,新市镇委托上海同济大学编制《新市镇保护和利用规划》,从此拉开了古镇历史街区保护与修缮治理的大幕。2010年5月,《新市历史文化名镇保护规划》编制完成。近5年来,德清县财政、新市镇财政安排了1400多万元进行了古建筑的修复整治。

  此时,保存在仓库里的旧木料迎来了重见阳光的一天——它们被用于历史街区的修复。数百件明清木雕、花窗和砖刻石刻重放光彩,几千条青石板重回路面,从而有了今日西河口、南汇街、寺前弄、南昌街、朱家弄的修旧如旧。

  仿古重建终究只是镜花水月

  2003年似乎是江南古镇保护开发的分水岭。

  这一年,就在韦秀程为新市的古建筑奔走呼吁的同时,南浔引进了上海博大公司投资旅游开发。公司占60%的股份,区政府占40%。成功融资的南浔,期望在古镇保护开发上有一番动作,最终推动当地旅游业的发展。

  于是,当地掀起一场仿古运动,兴建了三庆桥、蒋家桥、东吊桥、交界坝桥等9座石桥,并在东大街、便民路沿街、人民广场兴建了一批仿古民居,从而把分布在镇南和镇北的历史街区连接了起来。

  一次百间楼民居着火,呼啸而来的消防车却被堵在东吊桥西,无法过桥施救,幸好火势不大,众人合力将其扑灭。但是居民的争议声再一次被激发:“不知道游客的观赏价值与居民的生活品质相比,到底哪个更重要?”

  古镇仿古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,其后不久,一些仿古建筑被推倒。这时的南浔,如一位洗去浓妆的大家闺秀,得以素颜示众,却显得更加纯净动人。

  值得庆幸的是,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南浔,大量原生态建筑并未被破坏。2009年,古镇旅游经营权终于被收回,2011年成立了古镇管理委员会,掀开了古镇保护与开发新的一页。正如当地文化学者、古镇管委会顾问陆士虎说的:“一步一步走,摸着石头过河,找到一条适合南浔古镇发展的路径。”

  造城“乌镇到乌托邦”的演变

  不唯新市、南浔,几乎大部分古镇在城市化进程都经历拆仿拉锯战。据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、国家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阮仪三观察,这股古城重建的风潮肇始于丽江、平遥等古城古镇旅游业兴起之后。以往这种复古表现为对个别建筑的整修,而今,复古已变为一区乃至一城,乌镇就是大手笔“造城”的知名范例。

  桐乡人说他们拥有两个乌镇——一个是居民生活着的、与其他小镇并无二致的乌镇;另一个则是由历史文化建筑与仿古建筑构成的游人眼中的乌镇。

  乌镇西栅本是一片乡野,西市河北岸原本有较密集的老房子,南岸是一片野地。也是在2003年,新市还在拆旧,南浔准备仿古的时候,乌镇引进中青旅投入十亿元保护开发西栅3.4平方公里土地,当时谁也不知道未来这片土地将是怎样一副模样。

  当地居民王晓燕见证了这里的变化,看见建设者们把新木板熏黑后用来修复老建筑,也看见来自周边地区的石料木雕在这里“重生”;看见北岸老房子修葺了,南岸仿古民居拔地而起……

  由于建材和营造方法相近,西市河南北两岸风格浑然一体。当西栅景区惊艳亮相的时候,不少游客惊呼:这正是我心目中的梦里水乡!也有人认为“这种‘造城’是一种旅游度假区模式,与古镇保护相去甚远”。这场造梦运动引发的各种争议,至今仍未平息。

  寻路保护开发没有单一模式

  从拆旧到仿古,从只造一条街连通南北,到建造一座城构建“乌托邦”。江南古镇在前行路中走走停停,避不开拆仿的僵局,也躲不过探寻发展模式的困境。

  乌镇东栅更像是作为西栅的对比组而存在。东栅基本上按原样整治修复,阮仪三说,2005年以后乌镇东栅遭遇了其他古镇发展共同的瓶颈:拥有房屋使用权的居民沿街古宅破墙开店,松糕、蹄膀、酱菜、米酒、蓝印花布等叫卖声此起彼伏,古镇旅游同质化显著。

  乌镇决心在西栅尝试一条新路:解决产权问题,实行统一规划,实现“古镇复兴”。曾经的甲鱼塘上崛起了乌镇水剧场、西市河北岸短短几百米有好几个“世界小型豪华酒店成员”……“不过,还是逃脱不了拆与仿,有时候很难分清古镇保护与旅游开发的界限。”当地人士说。

  起步较晚的新市坦言,在考察权衡了其他各镇的发展历程后,他们更期望走一条相对纯粹的古镇保护开发之路。“新市暂不考虑引进投资公司大规模开发,也不会在历史街区设立门亭收费。”新市前党委书记姚永奎说。

  “我们一直根据《桐乡市乌镇历史文化保护区保护规划》以‘保护为主、抢救第一、合理利用、加强管理’的方针,正确处理历史文化保护与旅游开发的关系。”乌镇国际旅游区建设管委会副主任陆亚琴说,乌镇希望做到专家说好,大家也说好。

  古镇穿越千年,拆仿一线之间。不管是旅游人数、好评度,还是国际知名度,都不足以评价一座古镇保护开发成功与否。到底哪种发展模式更好,究竟哪条路更适合今日的江南古镇?各个古镇都明白,没有单一模式可以照搬,大家在探索中各自“如鱼饮水冷暖自知”,也许还有待时间检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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